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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怪trad龍洞的鐘塔斜線


只翻到這兒了,後面有些很精彩的,比如說free nose,已前曾聽說有些爭論:有些人說lynn hill的手指較小,所以可以伸的進大懸岩的裂隙.....你覺得呢?(完攀就是完攀,不是嗎。───捲毛註)


第二章  早年
我深信每件事情都有其背後的因緣,那天我在岩壁上的漫不經心就像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在臉上,熱辣腫痛但深具啟發。在布若斯墜落的幾個禮拜,我將這次與死神的失之交臂視為一種覺醒。我應該要多想想要怎麼樣地活著,而不止是要怎麼爬岩。

這股新覺醒的意識為住進瑪西爾斯醫院後的第一個早晨揭開了序幕,我帶著一顆清明的頭腦醒來。當時我看到我的傷勢時,一抹失望沮喪的烏雲籠罩著我,現在完全地一掃而空。就好像在睡夢中我告訴我自己的一樣,我知道我自己的身體,我會從這些傷裡重新再站起來的的。

這件事不能怪誰,要怪就要怪我自己,當然要有責任再把自己拉回到重新再站起來的路上。這條路從醫院裡一連串的X光和電子儀器檢查開始,跡象顯示除了腳上的骨頭有極細微的挫裂外,我的頭部沒受傷也沒有骨折。

在我撞穿那棵樹時,我的手肘脫臼而且還扭到旁邊去,雖然法國醫生已經把骨頭調整回原來位置了,但是我手肘的韌帶、肌腱、軟骨卻嚴重的被撕裂拉扯。手肘是人體最精細的關節之一,想要再重新爬岩我就得努力的讓它恢復力量與彈性。

然而,我的身體並不是我身上唯一需要重建的地方,躺在慘白的病房裡我回想起了我人生過去的幾年。我原來的焦點一直集中要爬到絕對的完美,而我的世界也由這個想望而建構成型,變成旋風般一連串不斷地旅行、攀岩和體能訓練。這正是我所想要的生活,但讓攀岩位居首位的結果就是我把許多重要的事情完全抛諸腦後。我發現了因為我和家人朋友之間的關係,我才之所以會成為今天的我。我開始明白我太專注在攀岩上而沒去面對我人生裡的種種失衡。在墜崖的剎那我的人生歷程並沒有從眼前閃過,反而是在法國的醫院裡一一浮現腦海。
我1961年出生在密西根州(Michigan)的底特律(Detroit),在一個有七個藍眼睛的小孩的家庭裡排行老五。我的父親詹姆士艾倫希爾(James Alan Hill),和我母親蘇珊比帝(Suzanne Biddy),雙方都來自於小小的天主教家庭。我父親是十八世紀後期來到美國夢土的歐洲移民後裔。

1895年我的曾祖父,約翰富榭特斯(Fucentese)從南義大利的小村莊來到了密西根州,並把他的姓,富榭特斯改成希爾(Hill),還娶了一位源自巴登巴登的德裔女子,名叫安娜克勞詩(Anna Krauth)。他們的兒子,法蘭克(Frank)在底特律一家代書事務所(Lawyers Title insurance Company查公司)工作,後來和一個蘇格蘭裔的女子茹絲吉葵絲特結婚,她娘家是西維吉尼亞(West Virginia)靠近新瑞河闊基(New River gorge)的煤礦礦主。或許我的流浪癖就是遺傳自我這個九十四歲的蘇格蘭老祖母,她說她自己是“野腳(hot foot)”的女人,從世界各地帶回來的紀念品擺得家裡到處都是。

而我熱愛冒險的精神則很有可能是源於我愛爾蘭裔的外公,雖然我從來沒見過他,我媽六個月大的時候我外公就走了。我外公拉夫比帝(Ralph Biddy)的工作是為在戲院所上映的新聞影片作攝影和撰稿,在那個大蕭條(Great Depression)的年代,他一個禮拜可以賺一百塊錢,比大部分人一個月的薪水還高。命中註定那麼一天,拉夫搭乘著雙翼小飛機去拍攝一款叫做林肯和風(Lincoln Zephyr)的嶄新流線型火車。當“特技”飛行員駕駛得太過於逼進那列火車,他們被捲進高速引擎後方所產生的真空裡最後墜毁。

我的家庭根源於底特律的郊區,但我卻對這裡沒什麼印象;當我十一歲的時候一次的家庭旅行才又讓我舊地重遊,我以為我看到的會是城市的衰敗景象,我開始想像我的父母親在木板屋林立與犯罪猖獗的環境下成長。但顯然的底特律並沒有我們小時候想的那麼糟糕。我們搬離開之後,因為汽車工業的萎縮,底特律才漸漸地惡化成滿是暴動與失業潮的地方。1962年,爸爸為了取得俄亥俄州立大學飛航機械博士,我們從底特律搬到了哥倫布市(Columbus)。

1956年,當第一個孩子出世的時候,我爸媽兩個人都才二十歲,剛結婚一年而已,此後幾乎每年生一個小孩,到了1964年的時候我們已經是一個九口之家了,我都可以想見要照顧這麼大一群小孩會有多麼混亂。我家有個笑談,從底特律搬到俄亥俄的那年──當時我還是個嬰兒──全家人都站在裝滿了家當的旅行車旁向親朋好友說完了再見,當車子起動的時候,有人大喊了「慢著,不要忘了小嬰兒了!」,原來我差點就不小心被留在抱著我的鄰居手上。

幾年後我父親在北美羅威公司(North American Rockwell)的航太部門謀到了一份工程師的工作,於是我們又往南搬到了加州。我們就住在橘郡(Orange County)的富爾特市(Fullerton),直到我過完童年。我們的房子坐落在小山丘上,從街尾我們可以看到安納罕,到了晚上還可以看到迪士尼樂園上空所施放的煙火。每當我想到美國城郊住宅區的典型地貌時,總會浮現整排雙車庫的房子、寬廣的街道、購物中心和偶有的幾座油井鐵塔,那些礙眼的鋼樑懸臂輪軸,就像機械怪獸一樣,靜靜地從地底將石油抽上來。

我們騎腳踏車到處去,只要從家裡騎一小段就可以到鄰近的瀝青坑,對當地的小孩來說那地方充滿了神秘感。離我們這個瀝青坑不遠的就是拉布列亞(La Brea)瀝青坑,它是一個著名的考古遺址,很多埋骨於黑柏油裡的史前動物如恐龍和乳齒象等,直到最近才被挖掘出來。在我們的瀝青坑裡,我們會飛快的跑在瀝青黑色半液狀的表面,留下腳印子,有時還會踏破表層陷進去,這時我們會大聲尖叫拔足狂奔,免得自己落得跟乳齒象的命運一樣沈進瀝青坑裡。二十年後當我和我姐崔西(Trish)回去拜訪我們的老鄰居時,才發現我們有空最常去玩的空地已經蓋滿了整排的住家,而我們的瀝青坑遊樂場則圍起了高高的鐵線籬笆,立著告示板:
危險
勿入
毒物廢棄處

我們以為埋藏有古化石的瀝青坑,原來只是當地石油公司丟工業毒物的廢棄坑。

並不是所有的空地都是這麼危險的,我還會在我們郊區的其他荒地裡花上幾個小時築城牆抓小蟲。我弟弟湯姆(Tom)和我兒時的小男友史考特(Scott)還會教我去抓那些窩在老舊的木頭或紙板睡大覺的小蛇,如同所有的貓、狗、鷄、烏龜和頰鼠一樣,我們會用玻璃水族箱把牠們當寵物養在家裡,成為這個充滿生氣的家庭的一份子。不像大多數我所認識的女孩子,蛇類美麗的型體、顏色和肌理深深的吸引著我,而且我一直覺得牠們是很友善的生物。但是每個月例行把老鼠放進蛇籠接著看著小蛇獵殺並吞食可憐老鼠這樣的野蠻戲碼,我還是覺得很難過。儘管我熱愛著所有的動物,但我了解到這種犧牲是生命循環的很自然的一部分。

如同大部分朝九晚五周休二日的爸爸,我父親工作維持這個一直都在成長的家庭,而我媽則是專心照顧這個家。我媽之前在大學是唸口腔保健的,但是不間斷的懷孕和忙於照顧我們,讓她在早年的加州生活裡沒時間出去工作。

我爸是個有能力處理問題的航太工程師,他負責的是早期太空梭裡的控制面板;在家裡,他則發展出一種本領可以完全的充耳不聞家中的喧擾。我記得大概五歲的時候,有一天我發現他在看報紙,我壯起膽子在他面前蹦蹦跳跳大聲嚷著「喂,爸爸!」然而報紙就像一道牆擋我和他之間,不管我叫了多少次,他還是靜靜地躲在報紙後面不理我。獨處的時間在我們家是很難得的,所以在他看新聞的時候,他是鐵了心要安靜個五分鐘不被打擾的。當我還是個小孩,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他需要一點個人的時間,因為我最想要得到的就是他全心全力的注意。但在我們這麼大的家庭裡,親子間一對一關照十分難能可貴的。回顧這個時期,我現在才曉得我那時是多麼渴望得到父親的注意。大約六歲的時候,他開始喜歡叫我土豆茸,我非常珍愛這個小名,原因無他,只因為它是我爸取的。


希爾家的構成是很多不同的人格特質的組合,而家裡的倫理次序就取決於年紀。凱西(Kathy)、吉姆(Jim)和鮑伯(Bob)是“大孩子”,就我小時候看來這意思就是他們可以比較晚睡,另外比起崔西、我、湯姆、麥克(Michael)我們這些“小孩子”們,大孩子還享受了更多的特權。我姐姐凱西是老大,她一直覺得她的角色是負責管理我們其他人的頭頭,即便出門在外她還是不改掌控一切的習慣,所以大概六歲的時候,她就因為在學校裡指使別的小朋友做事而挨罵。除了專橫了點外,由於一直走在我們的前頭,所以在我的成長過程裡,她是一個非常有幫助且值得倚重的意見來源。你可以問凱西任何的問題,她一定也會給你個答案,沒什麼事情難得倒她,就算她不知道真的答案,她也會編一個給你。

接著凱西之後是兩個哥哥,吉姆和鮑伯,兩個人遺傳到了我媽媽愛爾蘭裔的基因,都有著一頭紅色的捲髮和小雀斑。吉姆是最大的男孩,佔盡了身為長男所有的便宜。那時候有一部很紅的電視的牛仔影集,羅依羅傑斯與黛兒伊凡絲牛仔秀(The Roy Rogers and Dale Evans Show);在假裝演這部戲的時候,我們這個戲班子裡就吉姆個性比較強勢,所以一直就是飾演名星主角羅依,凱西就演那個可愛的黛兒依凡絲。而大孩子集團裡年紀最小的鮑伯就只好演路人甲的角色,然而鮑伯總是很溫和地扮演著他的角色,就像我們其他人一樣他也學會了接受了掌治這個家庭的生存法則。有一句我們家最愛講的話,「萬一稍不留神,你就輸了!」這意思是如果冰箱裡有半加崙的冰淇淋的話,你最好趁它還沒消失之前趕快去挖一點。有一天鮑伯心想他很聰明地先藏了一支冰棒到他的抽屜裡等會兒再吃,後來他很失望地發現冰棒已經完全地融化在他的衣服上了。

我姐姐崔西是我們“小孩子”集團裡的頭頭,因為她剛好排行在中間,所以她一直渴望成為大孩子集團裡的一員;而我的排行已經算在很後面了,所以也就別無選擇地只好接受了小孩子這個階級。童年時代我和崔西共用一個房間,熄燈後我們總是還一直聊個沒完,搞得我媽很火大,一個晚上起來好幾次到我們房門口悄聲警告我們「安靜!快睡覺!」為了瞞過我媽,我們用一條繩子串起兩個紙杯做成一個通話系統,然後利用這種兒童電話我們各自躺在床上繼續聊。或許是因為個性互補,我們兩個人的相處起來就像知心好友一樣。我和凱西的個性生來就比較嚴肅實際,而崔西對人生的態度就顯得比較浪漫不覊,這種可愛的女孩子氣的魅力是崔西的王牌絕招,她知道如何把這樣的特質利用在擔任保姆、老師上或者用來贏得她所喜歡的男孩子。由於這種迷人的特質和天賦揉合得恰到好處,崔西在學校裡表現得十分優異,雖然我在學校也不錯,但我覺得我還是在戶外活動上的表現比較突出。

十五個月大時我就接著出生了。我們家有個經典的故事,大概在我一歲的時候蓋兒阿姨突然提到我的話講得不多,當時三歲的崔西回答她「琳講了沒人聽。」在一個大家庭裡要有人聽你說話的確是不容易,所以我甘脆轉而專注在自己的世界裡,靠自己去把事情弄明白。依稀耳邊還縈繞著那幾年我媽常說的一句話「如果你要做什麼事情,你就自己去做」。我很小就接受了她這種哲學而從此我的生活態度也一直都是這樣。這個從我三歲的時候就堅持自己綁鞋帶就可以看得出來。不論是出於天性或者是被迫,或者兩者都有那麼一點,我知道我自己得獨立自足。

最早有跡象預告我未來以攀岩為業的,應該就屬我的幼兒日誌裡的這句話了「琳恩爬起單槓架來簡直像個專家」。打從很小的時候攀爬的動作對我來說就是一件很自然很有趣的事。十二歲的時候我發明了一個方法,利用類似椰子樹攀爬者的技術爬上鄰近的路燈桿。我先用雙手抱著水泥桿,然後光腳扺著桿子的另一面,就這樣子往上爬了二十五英呎。下去的方式則是跟救火員一樣用滑的滑下表面粗糙的桿子。附近其他的小孩看到了都覺得很炫,但我媽看了傻眼憂心忡忡地,她猜不到再這樣下去會發展成什麼樣。

在我之後接下來的是兩個弟弟,湯姆和麥克。湯姆在這家裡可以算是過動兒了,當他才兩歲的時候演成了半夜到鄰居家探險的癖好,逼得我媽不得不把前門門栓鎖好。像個小人版的脫逃藝術家一樣,他會等到所有人都睡著的時候爬出他的娃娃床打開門鎖,大半夜裡在附近的街道庭院閒晃。有一次我媽清晨六點在鄰居前院的鷄圈裡找到他,所有的母鷄緊張地縮在一旁,而我們的湯姆在另一邊沒穿衣服全身沾滿了鷄屎。後來有一部叫做恐怖湯姆的卡通,講一個小男孩和他好奇的狗狗兩個到處找碴,我媽從此以後就跟著叫他恐怖湯姆。

在學校裡要湯姆在課堂上坐好簡直要他的命,三不五時因為闖禍而進出校長室,甚至有一次還因為被處罰而打了校長。只要情況允許我都會替「阿姆」加油打氣,我常很親密的這樣叫他。(他則是叫我「瑩」)。我八歲左右,有一天我看到鄰居一個很壯的惡霸挑釁湯姆,我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接著那個晚上我就演練哪天我要怎麼保護他。我坐在浴室鏡子前的長台上疵牙裂嘴地模仿著勞伯瑞福(Robert Redford)在虎豹小霸王(Butch Cassidy and the Sundance Kid)裡的那副硬漢嘴臉,還練習著台詞「放了我弟弟,不然我打死你。」才說完我就發現我媽站在門口看到我剛剛的表演,我們兩個一起笑了出來。

麥克是家裡的小可愛,當他還在學走路的時候,碰到不順他的意時,就會拿頭去撞車窗玻璃,那時好幾個月他額頭上就一直腫著個大包。當時我真沒辦法想像麥克長大成人了會是什麼樣子。然而一樣的,當我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我也沒有辦法想像,離開我關係親密的家人在外獨自生活會是什麼樣子。一次的家庭露營上,半夜開著露營車,我那時大概九歲,吉姆十三歲,我們縮在用睡袋和枕頭在臥舖上舖成被窩裡,吉姆開始唱著自己為家人編的歌,我那個天才的哥哥為我們每個人都做了一段很搞笑的歌詞,還適時的用放屁的音效來分段。我笑得肚子都痛了,然後突然間他不唱了。

「你們知道的,有天我們都會長大,我們都會擁有自己的家庭,不會再住在一起。」一陣沈思的靜默後他這麼說。

頓時間我想到他是對的,有一天這個家會分散到全國各地,彼此不會再有機會日復一日的共同生活。那時我家看起來簡直美滿得無可復加,幾乎就是全美家庭都渴望變成的妙家庭(Brady Bunch)翻版。我們家甚至入選出現在柯達的廣告裡,攝影師要我們帶著玩具、三輪車等排排站在我們郊區的房子門前,在照片鮮明的色澤裡,我們是一個幸福的大家庭。那時我不知道世界上根本沒有這等完美的家庭。

那些家庭露營是我童年裡最棒的時光了,當我還在蹣跚學步的時候,我們幾乎每個禮拜都到附近的艾西諾爾湖(Lake Elsinore)划水,不久我們就進入了我們家的航海時期,首先我爸買了一條小帆船,不久他改玩霍比十四(Hobie 14),後來他和開始一些朋友玩在一起,還買了一條二十四呎的風帆船。我們打算駕駛著這艘小遊艇從新浦港(Newport harbor)航行到二十六英哩的卡達林那島(Catalina Island)去,除了我爸和我之外幾乎全船的人都暈船,媽則很聰明地選擇留在家裡,我的兄弟姐妹們實在是難過到不行,在前往卡達林那島的半途我們就掉頭回家了。那是我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大型家庭出航旅遊,之後我們又回復到以往的模式,開著旅行車長途跋涉到山林、沙漠或是湖邊,我們一直很喜歡西部幾個州那種天開地闊的視野。

我十三歲那年有次我們拉車拉到加州北部,路經貝克斯菲爾,直達默塞德河在繞過最後一個彎道後就是華渥納隧道口,眼前出現的約瑟米緹峽谷全景讓我整個人呆掉,活像以前沒看過風景似的。我盯著船長岩的花崗岩壁,全身興奮地起了鷄皮疙瘩。右手邊我看到更多的峭壁和瀑布以大幅的角度傾洩而下,在空氣中蒸騰起幾波緩緩的水霧。半圓頂岩,巨大的半圓形石塊就坐鎮在峽谷的末端。我知道有人在爬這些石頭──凱西的男朋友,查克剛從一個攀岩課程畢業,他曾經告訴我關於約瑟米緹的事──但我實在沒辦法想像那些人是怎麼爬上像船長岩那樣又高又陡的岩壁。

當我爸媽不帶著我們去美國著名的景點觀光旅遊時,他們很聰明地讓我們參加各種活動以發洩大量的精力。因為爸玩票性地參加很多加州地區的活動,比如衝浪跟跨國滑雪,所以我們也跟著這樣。滑板、輪鞋、壘球、棒球、足球還有夏令營都是我們很喜歡的活動。而我媽就忙著應付我們各種複雜的運動時程,開著我們家那台旅行車載著我們每一個小孩往返於一個又一個的活動。

爸忙著男孩子們的活動,除了擔任吉姆和鮑伯的足球隊和棒球隊的教練,還要陪著麥克參加一個類似童軍組織的印地安嚮導營(Indian Guides)。我媽會陪我們這些女孩子參加一個叫做青鳥(Bluebirds)的活動,就是的印地安嚮導女生版,裡面教的不是怎麼用兩根木棒磨擦生火,反而教你做一些壁掛之類的“女子”家庭女紅。我很羨慕那些可以玩生火可以到約書亞樹去露營的男生,更好奇為什麼女生不能也這樣做。

我媽說“我行進間和的是完全不同的鼓手的拍子”,我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完全聽懂她話裡的意思。但現在回頭看看,我才發現我從來就不是那種會喜歡頂著妝穿著不自在的衣服打扮自己的女生。我反而比較喜歡穿著牛仔褲,爬樹,在附近野地裡抓蛇抓蚚蜴。這種一點也不女性化的行徑,為我贏得了一個“男人婆(Tomboy)”的稱號9/18,雖然這個稱號後來被賦於很多負面意義,但是我還是從不改其志由著天性發展。

希爾家的每個人在外都發展出各自的興趣,但有一項全家人共通的嗜好就是游泳。後來我媽開始兼差當起牙齒保健人員的時候,她會把我們送到洛斯科悠地鄉村俱樂部(Los Coyotes Country Club)去參加游泳隊的訓練和比賽。我對那些年印象特別深刻的一件事,關於一個很重要的游泳比賽,那年我才七歲,但是我已經晉升到比較高階的“明星”級泳隊裡,比賽的前一晚俱樂部裡有場音樂舞會,我一直暗戀著的教練來邀我,把我抱在懷裡跳舞,他希望我明天的比賽能夠盡力而為,當下為了他我有一股強烈的動機想要贏,當時我真是深陷在這場童年稚愛裡。

比賽那天早上,站在出發台上等待鳴槍,我覺得我的丹田裡蘊積了滿滿的能量。槍聲一響,我馬上跳入水中,比賽是五十碼的短泳,在最後衝刺階段,我發現我鄰近水道的選手正在逼近我的領先。害怕輸掉比賽,我使盡全力放手一搏衝向終點。我的手指尖端只些微地擦到了終點的池壁。我會心笑著,心想我贏了。

但是裁判沒有看到我的指尖觸壁,賽後幾分鐘我教練才告訴我我被淘汰了。我很失望整個人覺得空盪盪的。雖然還只是個孩子,我知道要是我沒那麼在乎“贏”,我照著自己的節奏來游應該不管怎樣都會贏。這個教訓在深深地的印在我的記憶裡:千萬別讓想贏的慾望影響了你的表現。

就一個小孩而言游泳是一個用來建立運動基礎的很好活動,但是訓練的過程中,在游泳池裡不斷地來回游也是很無趣的。還好,我很快地就找到了另一個取代游泳的興趣。有一天我跟我媽去YMCA去接我弟的時候,我第一次看到設備完善的體操館,敏捷矯健的身手在單槓上打轉在體操墊上翻滾繞圈,我突然發現自己居然跟著他們做起側翻的動作,其中有一個人就看著我翻過去。

「非常好,那你會做側翻內轉體嗎?」他接著問。
「那是什麼?」
「我做給妳看。」

他示範了動作,側翻內轉體是一個側翻的進階變化動作,側翻是的腿部動作要像輪輻一樣繞畫一圈,而側翻內轉體則必需要在半空中將雙腳併攏,然後面向起翻的方向雙腳穩穩的落地。示範完了動作,他又接著做了其他的動作給我看,在體操館裡學做這些雜耍動作看來要比我之前做的任何事情都要有趣多了。當我跟著這個跟著這個體操運動員學動作的時候,我媽很有耐心的在外面車上等我。這應該算是我之改來學體操的發軔,而我一生對肌力與重力運動的熱情也就從此點燃。
我加入的時候YMCA的體操課程才剛開始發展而已,我是隊上僅有的兩個女生之一,但是不出幾年的時間,我們這支快速成長的體操隊已經在各個地區學校示範演出,還在安納罕天使隊主場作中場表演,另外更參加了所有南加州區的大小體操比賽。在我們下午的練習時間裡,我可以盡情的發揮我身體的潛能甚至是心靈上信念的力量,這是第一次我我了解到體能上的動作原來並不僅止於肢體更關乎心靈。

在一次連續側翻內轉體加兩個後空翻的練習裡,我領悟了這個道理,克服了沒有防護員在動作失敗時可以把我接住的心理障礙完成動作。後來我在等著人接我回家時,我一個人坐在體操館裡想著自己在做這些動作時所感受到的自信,衝動下我又站了起來再把動作翻了一次。

當我的腿在半空中劃過頭頂時,一個念頭從我心理閃過去,搞不好這個主意真的很爛,萬一我受傷的時候那裡可沒有人等著救我。我在半空中突然地僵掉,接下來我就發現我自己的上背和脖子摔在地墊上。我是沒什麼大礙,但這個經驗卻告訴我,當已經投身於動作的時候,千萬不要再讓恐懼打斷我的專注。這個體操的思維原素後來適時地轉變成我攀岩觀念裡很重要的一部分。

我的教練史考特克魯斯(Scott crouse)以前是加州大學富爾特體操隊的選手,一周一周地他教我的動作愈來愈難,有一天他要我試試後空翻兩圈的動作,我曾經看過一些世界級的體操好手如凱茜瑞比(Kathy Rigby)做過這樣困難的動作,我只是在心理想著後空翻兩圈的動作會是什麼樣子,但我卻不知道要怎麼要把這樣的視覺影像轉換成真實的動作。

「你就專注在三個簡單的步驟就好了:起跳、團身、最後落地」史考特跟我這樣解說。

一想到要做這麼高難度的動作我不由得心生畏懼,但我相信史考特會在旁邊好好地防護我。當我試跳後空翻兩圈的時候,我心頭不斷播映著這個空翻的動作,感覺就好像每次都是我翻的一樣。我發現我開始可以分解出整個動作,就好比一連串的照片,我的注意力逐一地集中在各個的細部分解上。這種學習方法叫做「大解」,可以很有效地以簡單的步驟了解到整個動作的組成。十一歲的時候,我就掌握到這個非常有用的學習工具,讓我的身體可以從心所像的動作,至於直接應用於攀岩的視覺影象上的學習visual learning心象技巧我是到後來才領悟到的。

另外史考特很重視技巧的運用和體操裡的藝術表現,他逼著我在每一個動作的執行精準度上下苦功,並且把每一次的練習當做正式比賽一樣的演出。我的記憶裡仍回響著一句史考特的格言「積習難改,不管是正確的動作還是錯誤的動作都會印記在我們的腦袋裡。」

「腿要拉直,腳尖下壓。」他都這樣地提醒我。

有一回我看到我們這區最優秀的體操選手,雪莉李文斯的演出時,我才驀然明白肢體動作與藝術表現之間的關聯。不論是直線徑或圓周徑的動作,雪莉的舉手投足間都呈現得那麼完美。她在作分腿騰越的動作時,手臂前撐和分腿的時機掌握得恰到好處,在空中展現出雙腿的最大跨幅和極致完的的均衡感。而她的手臂在動作與動作之間的轉換,不管是優雅地劃弧亦或是爆發性的前撐,在在都兼營了有效的動作與藝術性的美感。這種完美的動作激勵了我引以為目標奮發苦練。

然而對一個躁進的小女生而言,我對繁複的動作招式的興趣遠大於全神貫注在美麗優雅的藝術表現。那些在比賽裡我所應該要表現出來的俏皮姿勢、美麗優雅的手勢還有臉上虛應的微笑都和我的本性扞格不入,我一直很抗拒這又假又做作的調調。我還是跩跩地照我的老樣子,敏捷有力卻面無表情地出演,當然完全得不到裁判們的青睞。隨著體操變得嚴謹而死板,我的動力與熱情開始流失,漸漸地萌生去意。



就在這個時候,我進入了青春期開始反抗所有的教條,這種反傳統的態度或許只是正常青少年的反骨,但當時動盪的社會環璄應該也不無影響。越戰剛打完沒幾年,我同年的小孩多少都還處在那個時代的騷動裡,像我就對女權和種族自由鬥爭等這類議題的意識也就那時候開始萌芽。1973年,我十二歲,我覺得競技體操我已經玩夠了,所以我決定要退出YMCA體操隊。

青少年時期我開始質疑我自己家裡的權威及傳統的角色扮演,比如家中男孩子與女孩子的家事分擔就非常地不公平,男子們要做的事情就那麼幾項,每個禮拜倒垃圾和除草,但是那種沒完沒了的苦差事像洗碗整理家裡就全都落在女孩子頭上。每次聽到有人說「女人家的事永遠做不完」,我實在是感同身受。看看新聞或電視的報導,我總要想為什麼大部分的事情是女人操勞地做個半死,但金錢權力卻多半掌握在男人手上?我是花了好幾年的功夫才搞清楚女人要如何用其他的手腕來讓自己參與更多的決策,平衡一下外面上的男女不平等。

十四歲的時我進了中學,學校的名字非常的積極進取,叫作陽光山丘中學(Sunny Hill High School),在中學裡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不是每個都像南加州這樣,我們好萊塢(Hollywood)市郊不過是殷實的美國中產階級白人的小小縮影。在我看來我周遭的每個人都變相成為電視上最新的潮流的翻版,活像幾哩外在播演電影模仿秀一樣。對流行的敏感度可以說是打入青少年群體生活的關鍵,而我的流行敏感度,照崔西的講法是「完全的門外漢」。更糟糕的是我一點也不在乎,那時我才剛發現了攀岩這塊新大陸,攀岩的氛圍和社群讓我找到認同。

1975年的夏天我跳上了我大姐未婚夫的貨車車箱,一起旅行到南加州一個名叫大岩(Big Rock)的小岩場,命中註定我的人生從此轉了個大彎。貨車前座是我大姐和她長髮的男朋友,查克布萊德沃斯(Chuck Bludworth),而後車箱裡則是我、我二姐崔西和我二哥鮑伯,他是查克的繩伴。我和崔西都不曾攀岩,而我甚至搞不清楚那些攀岩者是怎麼把繩子「弄上那裡」的,後來我才發現觀光客還滿常問這種無知的問題。查克的那輛藍色福特是他親愛的爸媽送給他十六歲的生日禮物,後車箱裡四處散落著奇形怪狀的攀岩傢俬,比如像有種用彩色的尼龍繩圈串起來的六角型鐵塊,我完全沒有辦法想像這些東西要怎麼用來攀爬峭壁。我們的小貨車在綿延無盡的購物中心、城郊住宅區和加州錯綜糾結的快速道路裡緩緩徐行,隨手捻來一本已經被查克翻爛了的書,若悠羅賓斯(Royal Robbins)寫的基礎攀岩技法(Basic Rockcraft),我就愈是搞不懂這種看來很詭異的運動。我看到書頁裡盡是一些令人費解的圖片,一個滿面于腮身材魁梧的男人一下子耍弄著繩子的特技,一下子打著繁複的繩結;而書裡的文字更是充滿了像「岩釘(piton)」、「普魯士繩(prusik)」、「鉤環(carabiner)」等這類的生詞。不過查克倒是常常鼓勵我,「妳一定會很厲害的,因為妳體重輕又有練體操的肌力。」

從我們位於橘郡(Orange County)的家中出發約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出了河濱市(Riverside)外,接著步行三十分鐘爬上一片不毛的山坡,我們來到了一片高約三百英呎白色石灰岩壁底部,這片名叫大岩的岩壁像條滑雪道般傾著,燠熱的空氣裡除了膩著鼠尾草的甜香外,還透著從鄰近的芭莉絲湖(Lake Parris)飄來的一股清新氣息。我們在岩壁腳下卸下背包,我看著查克有條不紊地他那堆掛得叮咚響的裝備。石龍子在岩壁上亂竄,用牠們小小的爪子輕盈地在光溜溜的岩面向上滑行;但對我來說這面岩壁是一點施力點也沒有。

「我們鮑伯要告去旁邊的路線爬,妳們女孩子要不要趁這時候爬點簡單的?」查克如是建議。

凱西指給我們看查克所推薦的路線,這路線有個晦氣的名字叫做低潮谷(The Trough),接著她開始幫崔西穿戴裝備。

「好啦,」凱西說著「首先要穿的是斯瓦米吊帶(swami belt harness)。」
現代這種舒適可調整、有腿圈有腰扣的吊帶,在那時代攀岩裡還沒普及化,凱西拿了條一吋寬的尼龍傘帶繞在崔西的腰上,又各做了個繩圈繞在她腿上,然後把所有的繩頭抓在一起打個結,再把要拿來攀爬的繩子拿來跟整個系統綁在一起。

當凱西把結打好時,我實在很不信任,「這玩意看起來沒什麼,就像拿來拖車子的安全帶嘛!」

「是啊,沒錯,但假如它穩固到可以拖車子了,那它要支撐你也是綽綽有餘。」凱西信心滿滿地回答我。

接著凱西開始示範恐怖的「人身確保」。現在的機械式確保器可以自動地在繩子上產生摩擦力,防止繩子在墜落時滑掉,在這出現之前我們就只能這樣。

「這是你的制動手」,凱西把繩子抓在右手一邊解釋,「萬一攀登者掉下來的時候,你要這樣止住他們的墜勢」,說著她從腰臀間揣緊繩子。

這看來就很痛,一定會被繩子擦傷。我想到要承接墜落不禁皺了皺鼻子。
「千萬不要讓你的制動手離開繩子」凱西很慎重地又加了這一句。
「為什麼?」我問。
「因為一放開繩子,攀爬者就會直接摔到地面上。好啦該誰帶頭先爬啦?」凱西對著崔西講。
崔西和我很少質疑凱西的領導,但我覺得很奇怪凱西居然會將領頭的責任交給她新手的妹妹。那時我和崔西還不知道,儘管凱西基礎攀登的訓練很紮實,但她還是很害怕先鋒一條路線時所帶來的不安全感。

崔西拖拖拉拉地走向岩壁,滿臉疑慮。她穿著俗稱RD的岩鞋,這名字是由法國著名的登山家瑞尼戴斯馬森的姓名起首字母所衍生而來的。這鞋穿在凱西的腳上


During the '60's our equipment was acquired from Army disposal stores or the more upscale Scout Shop in the Valley. Paddy Pallin was the domestic manufacturer of camping gear whereas climbing hardware such as Stubai malleable iron pitons and heavy but weak steel oval karabiners had to be imported. Footwear became more specialized and we started using Kletterschue with a ribbed Vibram sole then smooth-soled friction boots like “Masters” by Hawkins of England, “RD’s” (Rene Desmaison) by Galibier and the famous “P.A.’s” (later E.B. Super Gratton) that could be mail ordered directly from England at considerable cost and delay. Spartan, basic equipment that did not allow technology to dominate climb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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