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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可以明顯感受到露水變重,風依然大作,但我沒有察覺出來有大變天的異狀。J把大背包墊在帳棚底,我則把大背包壓在側邊擋風,其餘鍋碗瓢盆的東西就照例的放在兩旁。半夜,從滴滴答答聲開始。我睡在充氣睡墊上,有大背包隔著內帳,腳也墊著,順利渡過今晚應該沒問題吧,我這麼想。
可沒想到的是,我們紮營的妹池,之所以會成為一個池塘,必定有她地理上的原因:包含土地不利排水。等我會意到這件事,是天快亮時,J告訴我他的睡袋濕了。原來,外面的積水已經淹到帳篷內,拿桶鍋就可以輕鬆舀水,說J是睡在水上一點也不誇張。而我的睡袋,因為帳篷頂端嚴重滴水,也沒有我想像中來的乾。

五點,兩人勉強呆坐擠在我的充氣睡墊上,為了避免災情擴大,第一要務是先收睡袋,再來是穿雨衣雨褲(這時人還在帳棚喔),接著煮稀飯早餐,在這麼悲慘中甦醒,我加了非常多的肉鬆來彌補心靈的空虛。J提議今日僅搬往高處,我則想繼續推進,畢竟對這裡已經沒啥好感了。協調後還是決定拔營往嘉明湖移動。
昨日看到的獵路到底是不是獵路?還是「獸徑」?有時也難以判斷,比如說在南一段就常常看到非常規則的路在對面的稜線,大家都說是獸徑,但無從證實。直到從妹池上切到那踏實的路基才鬆了口氣。這段獵路非常值得一探,也是這四天來最令我流連的路程,兩次下切溪谷,這裡是新武呂溪最上源,有著絕對的純淨,此時只差沒有一隻水鹿出來和我們打招呼。可是天候並不容許我們做夢,我們只得加緊趕路。越接近稜線風雨越大,視線模糊下,不知不覺就和獵路分道揚鑣。傾盆大雨,整片山坡,水窪與水道交錯,體溫也無可抵抗的急速下降中。此時,我和J吵了起來。J堅持要立刻緊急紮營,在這樣下去就要失溫了;我則堅持走到嘉明湖再說,至少走到那裡狀況會比較清楚。現在,連自己和嘉明湖的相對位置到底對不對,會不會走失都還很難說。如同我在記錄中寫的:寬稜、起霧、刮風、下雨、睡袋濕,任何一個有經驗的嚮導都知道這個狀況很不妙,走到嘉明湖至少可以把不確定因素降低。

在我的堅持下,又繼續往上爬,就當我爬到視線所及的最高點,我竟然沒有看到嘉明湖!難道嘉明湖此時不是該出現在我的左手或是右手邊嗎?難道是切錯稜線,腰繞過頭,還是?那現在該往哪走?正當我和J傳達我的心聲時,J眼尖的看到右手下方的雲霧間隱隱約約的露出嘉明湖的身影,我們差點就這樣錯過了嘉明湖。兩人也立刻達成紮營的共識。
你不會相信我們看到的嘉明湖。嘉明湖四周的山坡,形成無數的瀑布,挾帶豐沛的水量湧入嘉明湖,原本的山徑變成急流,我們得用跳的通過,否則說不定會被沖倒。岸邊高處的營地,也已嚴重積水,這情況比嘉明妹池還慘。我們選擇了一片傾斜的坡地紮營,心想這樣總不會積水了吧!躲進帳篷中,才感受到自己有多冷,目前這個狀況恐怕也走不到嘉明湖以外的其他營地了。兩人決定先煮個泡麵,卻因為手太濕怎麼也點不著火,你可以想像兩個人努力將至少四隻打火機點燃的蠢畫面,好不容易J成功了,這應該是歸功於他平常與打火機建立的關係吧。

就在短短吃完一碗泡麵的時間裡,帳篷又淹水了,這時真的崩潰到最高點。我們將大背包墊在淹水處,J把他的露宿袋給我用,我睡在充氣睡墊上仍無法溫暖起來。J則用大塑膠袋將睡袋下半段包住,以免直接浸泡水中。水漲的快,J表示我的「水床」必須給他用,這樣他的上半身才能和水保持隔絕。我已經有了露宿袋,若還死霸著充氣睡墊也說不過去,而且我睡的地方地勢較高沒有淹水的跡象,只好割愛。失去充氣睡墊的我,立即感受到地氣的寒意,這時J又起身搬了一個大背包給我墊在下面。說時話,那時心中一陣暖意。在那種情況下,沒有一個躲入睡袋裡的人會想要出來的,至少我完全不想動,沒想到這人還算有良心的!經過一番折騰,總算安排好各自的「床位」。
眼看著快解體的帳棚,耳聽著狂風暴雨怒號,我們真的可以這樣熬到天亮嗎?我感受到腦中一片空白,不確定到底怎樣才是正確的決定?走或是不走?先睡一覺再說吧!
中午12點,兩人終於決定離開嘉明湖,再吃了泡麵,快速打包行李逃命,此時風勢稍歇算是好徵兆。就在我們緩慢爬出嘉明湖時,竟看見稜線上看見兩個人,原來這兩個人是在嘉明湖避難小屋悶慌了,出來透透氣!這種心境和我們還真不一樣啊!上到三叉口後,J提議是否改前往拉庫音溪山屋?我們都很清楚,一但往嘉明湖避難小屋前進,就代表和新康說再見了,而拉庫音溪山屋是一個不錯的折衷。衡量當時我們的情況與天候,要再前行似乎是不太可能,就這樣遺憾的左轉。
約莫兩個小時後,終於抵達嘉明湖避難小屋,我們的災難在此告一段落。

捲毛註:回家看新聞才知道至當天為止,是當年度最大雨量的一天,好像是300 or 400多mm吧。 天啊,88風災的受災戶是怎麼熬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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